☆、第一次約會？ 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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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傳出了，白無憂道：“石玉，定鼎元君的弟子，也是她的丈夫。”
石玉眼中難掩喜色，他似是完全沒有想到，白無憂會在外人面前如此介紹自己。李潔再次問禮，道：“見過□□長。”石玉還禮後邁步走向了禾苗和白無憂。
李潔轉向了姜煞，道：“丞翊星君李潔奉帝君之命前來傳旨，接您去上界接受敕封，向您道喜了。”
姜煞溫柔笑著，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有勞了。”他一點也不吃驚，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
姜陸開心極了，道：“師父要稱為真正的神君了，給師父道喜。”
白無憂似是看到了身旁兩人臉上的疑惑，在身旁施下靜音咒後，低聲道：“會托夢的，姜煞昨夜就知道了。”
禾苗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，白無憂又道：“你和石玉鬧了一整夜，托夢的神君沒有辦法，直接來告訴我了。”
禾苗臉瞬間紅了，她垂下了眼眸，看起來心事重重的，白無憂再次道：“封號是我定的，不滿意的話還可以改。”
禾苗搖搖頭，白無憂看了她半餉，低聲吼道：“難道你以為我昨夜偷聽你們嗎？”
禾苗垂眸不語，卻連耳朵根都紅了。
白無憂低聲斥責道：“混賬！”
禾苗偷偷擡起了眼眸，卻發現白無憂一張寒潭面上飄著紅雲，耳朵根也紅了，她低聲道：“徒兒知錯了。”
立在一旁的石玉，抿唇淺笑，亦是紅著臉。
李潔走到了白無憂的面前，“將軍，我們走吧。”
白無憂點頭。
一行人正欲出發，李潔又停下了，他看看石玉後，又看向了白無憂，白無憂擡眸看向了李潔，寒著一張臉。
李潔尷尬笑笑，移開的目光落在了跟在姜煞身旁的姜陸臉上，後又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上界有規定，凡人不可入，小道長不能同去。”
少年墨色的眸子寫著不服氣，他仰著臉質問道：“那為什麽玉哥哥可以去？”
李潔一時語塞，看向了白無憂。白無憂尚未開口，石玉清淩淩的聲音就傳出了，他道：“因為凡人不可入，而我註定不是凡人。”他立的筆直，底氣十足，神態自若，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，將少年恣意，無懼無畏表現的淋漓盡致。
禾苗聞言，抿唇淺笑，擡眸看他，被他臉上洋溢的自信驚艷，就算給她排練好幾遍，她定然也是無法如此氣定神閑的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。
我家夫君好霸氣啊，禾苗滿眼崇拜。
姜煞溫言後，卻笑彎了眼睛，笑出了梨渦，他看向了姜陸，摸摸他的頭，道：“去書閣讀書，等師父回來。”
姜陸仰著臉看姜煞，道：“我真的不能去嗎？”
姜煞道：“不能。”
姜陸看向了白無憂，道：“仙長，帶上我吧，好不好？”他撒嬌道：“仙長，我真的很想去，帶上我吧。”
白無憂看了他半餉，擡起了眼眸，冷聲道：“帶上他。”
李潔滿臉為難，卻道：“出發。”
姜陸開心道：“多謝仙長。”姜煞躬身行禮，也道：“多謝仙長。”
禾苗實在是沒想到師尊會因為姜陸的撒嬌就答應了他，她偷偷看了一眼寒著臉的白無憂，心道：原來撒嬌對師尊是有用的啊！
禾苗一行立在白玉長階下揚起臉看向位於雲端的宮殿，李潔道：“第一次登臨上界的神君，需要一步步走過這九百九十九級階梯。”
姜陸發出一聲感嘆，道：“好高啊。”
姜煞一張溫柔的臉上寫滿了拒絕，他道：“真的要走上去嗎？”
李潔一張儒雅的臉上掛著禮貌的笑，他道：“願諸位在這長階上有所感悟，請諸位邁步吧。”李潔看向了白無憂，道：“瑯玕將軍，我們先上去吧。”
白無憂道：“不必，我家徒弟今日身體不便，不宜走這長階，我們一同上去。”話音落，長階就縮成了半步高。
禾苗瞬間紅了臉，雖然她確實今日腿軟的厲害，但她修為高深，走這些長階著實是沒有半點問題的。
李潔為難道：“瑯/玕/將軍，我今日已破例帶著凡人來上界了，若再不走這長階，我實在是難以向帝君交代，還請您撤了這道縮地術。”
白無憂寒聲道：“放肆！”
李潔急忙躬身，往後退了一步。
白無憂道：“走。”白無憂一步跨過了巍巍高階，守在天門外的士兵紛紛跪地，齊聲道：“臣等拜見瑯/玕/將軍。”
或許是白無憂身上的威壓震懾的眾人喘不過氣，就連姜煞的臉上都沒了笑意。過了天門，琉璃金頂的宮殿就浮現眼前了。
宮殿前的白玉階下立了一位身著紅衣的年輕公子，腰間別著一根墨笛，出塵絕艷，舉世無雙，是公孫信。
禾苗廣袖中的手慢慢蜷緊，臉上的清冷傲矜在一瞬間土崩瓦解，因為她已經開始盤算如何道歉了。
石玉挨近了她，輕輕撞了撞她的肩。
她擡眸看向他，他點點頭，輕聲道：“別擔心，我來說。”
一行人到了階下，公孫信躬身行禮，道：“瑯/玕/將軍。”
白無憂繼續往前邁步，邊走邊道：“禾苗已與石玉完婚。”公孫信跟在他身旁，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石玉道：“那日實在是無奈之舉，師叔恕罪。”
公孫信也不看他，只道：“無事。”他低聲對白無憂道：“今日受封的還有一位，叫北冥宸，表哥可知道？”
白無憂道：“何事？”
公孫信道：“無妄海旁鮫人作惡，北冥宸一人屠盡爻村惡妖。鮫人成仙的紫虛星君牽扯其中，現在逃到無妄海的去了。帝君點將捉拿，全都無功而返，此事估計要交給你了。”
白無憂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，他道：“帝君為何不自己去？”
“表哥！”
白無憂淡淡道：“開個玩笑罷了。”
公孫信道：“完全不好笑啊。誰家帝君親自涉險的，況且若都是帝君親自去處理，那還敕封這麽多神君做什麽！”
“你說的對！”
“……你煩死了！”
禾苗見公孫信如此，心情徹底放松下來，抿唇淺笑，心道：看來師叔是完全不計較那日的事了。
邁步入殿，入眼便是端坐高位的玄戈帝君，墨衣黑甲，高冠束發，身如巍山，眼如寒淵，禾苗見到他，真正懂得了什麽叫帝王之相，王者之氣。高位的玄戈帝君看向了她，寒著一張臉，看不出喜怒，禾苗很快垂下了眼眸。
殿中眾神看了過來，白無憂躬身行禮，道：“參見帝君。”
一行人同他一道躬身。
“平身。”
丞翊星君走出一步，朗聲道：“瑯/玕/將軍座下弟子禾苗敕封定鼎元君，賜居定鼎聖宮。無妄海爻村北冥宸敕封匡弼真君，皇極觀道修姜煞敕封穹蒼真君，護法定鼎元君左右。”
本以為他們三人會平級的，卻不曾想，她成了一殿的主神，他們兩成了她的左右護法，她的功德未必有他倆多，這讓旁人看了，定要說上一句，是靠了她師尊瑯玕將軍的蔭蔽。
不過她也確實是靠了師尊的蔭蔽，禾苗躬身行禮道：“謝帝君。”與她一起躬身行禮的還有的姜煞和北冥宸。禾苗原本是打算開口提石玉在誅殺花鏡元君之事上有功勞的，可此刻她完全說不出口了，因為姜煞苦修多年也只是被封了真君而已。
禾苗直起身後，看向了北冥宸，畢竟以後神像都要供在同一個殿裏了，兩人之間隔著兩三丈，距離不遠，她一看向他，他也回過臉看她，向她微微頷首。
劍眉星目，一身正氣，身著黃色道袍，墨發用一根黑木簪整齊束在頭頂，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端。
禾苗向北冥宸頷首後，收回了目光。
威嚴的聲音從高位傳出，玄戈帝君道：“上界接連折損兩位神君，四方禍事不斷，諸位往後當更加正己守道，克盡厥職，以報天地厚德。”
“臣等謹遵帝君法旨。”眾神皆恭敬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無憂，玄桑逃到無妄海去了，你得走一趟了。”
白無憂躬身道：“紫虛星君修為高深，臣有心無力。”
師尊這是直接拒絕了嗎，這可是帝君啊，怎麽半分面子都不給，帝君喚師尊無憂，他喚他的名，這說明他們的關系應該是很親近的，禾苗心中疑惑，念頭一轉，她又發現帝君的那句話裏，還喚了紫虛星君的名字，這樣來說，對於修為高深的神君，帝君都會喚他們的名字了，這樣看的話，師尊於帝君也不是很親近了。不過師尊畢竟是臣下啊，這樣的態度真是十分奇怪了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玄戈帝君道：“前幾日鎮守邪祟的萬年龍魂被拘，一番追查，最後在穹蒼真君修道的清泉山發現了龍魂蹤跡，本座趕到時，龍魂已經隱匿，不過，倒是有另外的發現。”
禾苗心裏咯噔一下，心道：完了，帝君發現石玉打碎他神像的事了。
玄戈帝君擡眸看向了石玉。
石玉迎上他的目光，恍然大悟道：“那只藍色的蝴蝶是你。”石玉這一提，禾苗這才想起，那日石玉說他看到了一只蝴蝶，可當時她根本沒有感覺到那裏多了一個人，果真是帝君，修為深不可測。
“是本座的□□，不過也可以這樣說。”玄戈帝君看著石玉，笑著道：“沒想到，你竟能看得到我，你比本座認為的還要強一些。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謝帝君誇獎。”
禾苗雖未看他，也知他是笑得一臉明媚了，帝君並沒有責怪損毀神像之事，禾苗放下心來，也抿唇淺笑，雖然是在誇石玉，可她卻是一樣自豪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石玉，定鼎元君的弟子，也是她的夫君。”語氣鏗鏘，擲地有聲，說罷，他笑著看向禾苗，禾苗也仰著臉看向他，回應他的是一樣明媚的笑臉。
滿殿的神君都看了過來，神色各異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本座以為你一定有能力誅殺叛逃的紫虛星君，你可願意去？”分明是一句問句，可威嚴至極，絕對不容悖逆。
石玉負手在背，迎上玄戈帝君的目光，笑著道：“自當不辱使命，只是，帝君打算如何封賞我？”
玄戈帝君道：“自當厚賞。”
石玉道：“紫虛星君的宮觀全部更替為定鼎聖宮，如何？”
玄戈帝君笑而不語，滿殿神君皆是滿目震驚，丞翊星君往石玉面前邁了一步，開口是與他樣貌十分相稱的儒雅聲音，他道：“□□長大抵不知，這紫虛星君的宮觀遍布天下，僅次於玄戈帝君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石玉彎彎眼睛，道：“甚好。”他又看向了玄戈帝君，道：“如何？”
禾苗擡手捏捏他的衣袖，示意他別說了。因為宮觀越多，她得到的天地靈氣就越多，宮觀修建多少，都是有規制的，宮觀對應著神君的地位，若是照石玉說的做，她在這上界將是一人之下，萬人之上，她初登上界，如何配得上這樣的地位，即便配得上，這殿中有資歷的神君又豈能甘心。
石玉卻仰著臉看著玄戈帝君，並不理她。
玄戈帝君卻突然笑了，道：“你這個貪心的年輕人。好。就依你。”
此話一出，滿殿神君看向石玉與禾苗的目光更加覆雜了，還有看向白無憂的，皆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石玉躬身行禮，道：“謝帝君。”禾苗與他一同彎下腰去，與此同時，彎下腰的還有姜煞和北冥宸，禾苗是主神，他們是護法，禾苗的宮觀越多，他們的也就越多，如此一來，他們得到的供奉要比這殿內大多神君的還要多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定鼎元君與座下護法與石玉同去，本座等你們凱旋歸來。”
“遵旨。”
“即刻出發。”
“是。”
白無憂與他們一同行了禮，打算跟他們一起走，玄戈帝君道：“無憂，你留下，眼下有一件要緊事需要你去辦。”
“回稟帝君，花鏡元君的後人產業遍及五城，他驟然離世會引得百姓竟會驚慌，此事雖是下界事，可卻因上界神君而起，所以，臣請旨處理此事，臣辦完此事定當盡快趕回。”白無憂恭敬躬身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司正星君，此事交給你去做，務必做到盡善盡美。”
突然被點名的公孫信一個激靈後，道：“謹遵帝君法旨。”
玄戈帝君道:“其餘人都退下吧。”
禾苗一行出殿後，好幾位神君上前同她問禮，她一一還禮。待眾人散去，公孫信看向禾苗，叮囑道：“此去萬事小心。”
禾苗躬身，道：“弟子謹記師叔囑咐。”
公孫信低聲道：“你家師尊以花家的錢銀為幌子，不惜以你的名節做犧牲，想讓帝君以為他是個貪財世俗的人，對他少幾分忌憚，可帝君卻全然不信。你此去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。”
禾苗心中暗自思量，無聲道：這很不合理啊，若是師尊真想不引起帝君的註意，就不會讓她插手花城的事。“師叔，師尊為何會與帝君不合？”
“權利，女人。”公孫信提到這些，眼神黯淡了許多，他道：“總有一日，他們兩之間會有一場惡戰”。
禾苗沈聲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剛才殿上的氣氛她看在眼裏，公孫信這話說的極對。
“我去花城了，他，我帶回去吧。”公孫信看向了姜陸。
禾苗本以為這少年又要纏著姜煞不肯走了，可沒料到，他仰起臉對姜煞道：“師父，我會好好修行，等你回來的。我一定會讓所有人看到，我才是最強的那個。”
他語氣裏很不服氣，他有這個情緒也不難猜，因為他進殿後，帝君只看了一眼，就移開了目光，可卻親口誇讚了石玉。
姜煞摸摸他的頭，看向了公孫信，恭敬道：“煩勞司正星君將我家弟子送回松間觀，並囑咐觀中大弟子對他嚴厲管教。”
不等公孫信開口，姜陸就道：“我對花城熟，我留在花城能幫忙。”他笑著看向了司正星君，道：“神仙哥哥，你帶著我修行幾日吧。”一雙黑眸裏盛滿星光，盡是少年人的真誠。
留在觀中修行自然是不比跟著公孫信修行來的快，這孩子心思果真有些多，不過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，他動這樣的心思，也不是什麽錯事。禾苗眼角的餘光掃過了石玉，只見石玉一副鄙夷的模樣，那日，石玉就說他不喜歡姜陸的，只怕此刻見姜陸如此諂媚，更加不喜歡了。
公孫信笑著伸出了手，道：“這幾日跟著我吧。”
姜陸也伸出了手，只不過沒有牽上公孫信的手，而是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，發出清脆的響聲，他笑著道：“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公孫信笑彎了眼睛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見他們兩人相處融洽，姜煞笑的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沒想到，小六子與司正星君如此投緣，原本還擔心小六子回了松間觀後，弟子們管不住他，這下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禾苗回過頭向殿內看了一眼，她原本打算與師尊道別再出發的，可眼下看來，師尊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，她看向了身旁黃色道袍、劍眉星目的北冥宸，道：“煩請匡弼真君帶路了，路上為我們講講無妄海的事。”
北冥宸結成了法陣，四周景色快速更替，他開口道：“無妄海是埋葬天地大戰後死去魂靈的地方，說是埋葬，其實是拘禁，戰死的魂靈太過陰邪，為了防止他們禍亂天地，帝君與眾神在無妄海上設下了重重法陣，並將鮫人化神的紫虛星君的道場設在了此處，建立了爻村，專門負責看管。”
禾苗眸色逐漸沈了下去。
石玉問道：“交戰雙方的魂靈糾纏在一起，相鬥不止，帝君是如何將自己人和敵方分開的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並未分開，全部關在了一起，帝君除了派紫虛星君看管，還在無妄海下安放了翀爐，翀爐的火常年不滅，用於煉化亡靈。”
石玉道：“如此，英勇戰死的亡靈豈不是也不得安息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不僅不得安息，連輪回也入不了。帝君與瑯玕將軍因為這件事當眾爭吵，大打出手，瑯玕將軍輸了後，就顯少與人親近了，因為他令他寒心的是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，與他並肩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討還公道。”
原來，剛才在殿內她感覺到北冥宸偷看師尊是真的，他十分崇敬師尊。禾苗問道：“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事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年歲稍長的神君都知道這事，這次無妄海出事，他們想起了往事，就議論起來了，我無意間聽到了。”
姜煞道：“聽得出來，匡弼真君認為在這件事中，帝君做的不對，可是，我以為，帝君只能如此做，也必須如此做，他是帝君，要為天下眾生考慮，救出那些亡靈耗費太大，一旦其他妖邪趁虛而入，又是一場浩劫。”
北冥宸斜睨了姜煞一眼，道：“穹蒼真君果真是皇族血脈，目光遠大。”
姜煞急忙解釋道：“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說，對帝君很不公平，帝君他是為了大多人著想。”
北冥宸也不看他，只道：“你說的對！”
姜煞尷尬笑笑。
禾苗擡眸看向了北冥宸，因為他說的這句話是剛才師尊噎師叔的話，她覺得有些奇妙。她道：“匡弼真君，勞煩你接著說了，剛才說到，建立爻村。”
北冥宸道：“無妄海中因為鎮壓了無數魂靈，靈氣充沛，對於修行有益，紫虛星君私自將自己的同類移到了無妄海中，鮫人的壽命本就比凡人長，如此修行，他們的修為與壽數都遠遠超過了常人，他們在海底建成了神殿，紫虛星君是那裏的帝君，爻村從一個小小的村落變成了一座占地萬丈的城池。”
姜煞疑惑道：“如此大的城，就沒人發現嗎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紫虛星君設下了結界，與外界置物的都是城主精心挑選的。”
姜煞道：“那你是如何發現的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我出生在爻村。”
姜煞吃驚道：“你在爻村長大？！”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。”北冥宸接著道：“但我是孤兒。”他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因為城主搶我回去與她結親，我不願意。”
三人皆是一怔，姜煞驚呼出聲，道：“然後你屠了城？！”
“嗯。”聲音冷冷的，聽不到任何起伏。
姜煞問道：“你也殺了她？”
“殺了。”
安靜很久，姜煞道：“城中的鮫人可有作惡，除了搶親之事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殺人放火不曾有，但卻奴役人族，這算作惡嗎？”
姜煞思慮良久，最終選擇了沈默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禾苗問道：“那匡弼真君以為，他們算是作惡嗎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我是人，我不會站在鮫人的立場上考慮這個問題，他們自然是在作惡，不然，我為何要屠城？！”
禾苗笑笑，沒有回答，因為她不知道那些鮫人具體是如何對待人族，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。
清淩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，石玉道：“你屠城是因為被強迫成親。”
北冥宸道：“也可以這樣說，所以，你們覺得我雕心雁爪？”
禾苗眸色一沈，石玉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北冥宸沒有明白過來，道：“嗯？”
石玉問道：“雕心雁爪是什麽意思？”
北冥宸微微一怔，而後道：“是心狠手辣的意思。”
“我只是讀書少，不知道雕心雁爪的意思，並不是故意使你難堪。”石玉看向了禾苗，笑容溫柔，他道：“師父，雕心雁爪是哪四個字啊？”
“我寫給你看。”禾苗伸手拉過了他的手，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。
變化的景色慢慢停了，擡眼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，此時剛過正午，本該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，可立在這海邊，卻身上發涼。
環顧四周，並沒有村莊的影子，紫虛星君這是將村莊也藏起來了，禾苗伸手牽上了石玉的手，在他手心輕輕寫道：“小心，北。”
禾苗很懷疑北冥宸，因為依照他的說法，在爻村裏人族是被奴役的，可若是被奴役，他如何能有這麽高的修為，聽他說話，像是讀過很多書的樣子，如何想，他都是被善待的。如此，他屠城就很沒有道理。而且，既然是屠城，那這人就都死完了，紫虛星君完全沒有必要再耗費靈力隱匿它。
石玉捏捏她的手，笑著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姜道長，你修為最低，待會兒一定要跟緊我和我家師父，畢竟你剛才惹得匡弼真君很不高興，他是一定不會救你的。”
姜煞笑的溫柔，並沒有因為石玉說他修為低生氣，而是道：“煩勞石公子和禾姑娘照拂了。”他又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也要勞煩匡弼真君多加照拂了。”
北冥宸冷著一張臉，點了點頭。他看向了禾苗，道：“定鼎元君，紫虛星君一定是將整座城移進了無妄海中，有海水做屏障，加上他設下的法陣，外面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他的。要想找出他，只有一個方法，就是將海水引進翀爐中。”
姜煞震驚道：“移海？！！！”
禾苗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海面，道：“這恐怕難以完成。”
石玉看向了遠處，道：“我找到了翀爐的位置了。”
“可以完成，只需要一人入這翀爐，不斷將海水引入就可以了，不需要耗費太多靈力的，因為翀爐本身就具有吞食的能力。只是，翀爐一直在煉化戰死的亡靈，裏面怨念深重，進去的人極容易受其侵擾。”北冥宸頓了頓，接著道：“我殺人太多，不宜入內，姜道長修為不高，所以，進去的人只能是定鼎元君，或者石公子，我建議是石公子進去，因為定鼎元君太過貌美，而亡靈中大多是青年男子，他們中很多未來得及成家就戰死了。”
因為北冥宸的最後一句，禾苗擡眸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北冥宸眉頭微蹙，道：“定鼎何意？”
禾苗冷聲道：“你是逃出來的亡靈，是也不是？”
石玉與姜煞的身上一瞬間激蕩起靈力，鼓動了衣袍。
北冥宸微微一怔，而後笑了，他一笑，就露出了兩只尖尖的虎牙，露出幾分年輕人的俏皮，他道：“不愧是瑯玕將軍的弟子，真是明察秋毫、睿智無雙。”他單膝跪地，拱手行禮，道：“瑯玕將軍座下副將廖北參見定鼎元君。”
禾苗道：“為何想引石玉到翀爐中去，是還想救人嗎？”
北冥宸垂下了眼眸，道：“救不出來了，他們將念都給了我，他們現在連自己是人這件事都不知道了。”
怪不得他用能力屠盡鮫人一族，原來是集結了所有人的念，禾苗道：“你是如何從亡靈變成了人？”
北冥宸低著頭，緩緩道：“不清楚，我睜開眼時，就躺在了海邊，應該是誰家孩子貪玩溺亡了，我住進了他的身體。”
禾苗道：“為何屠城？”
“因為紫虛星君，我恨他，恨鮫人一族。我們剛開始被拘在無妄海中的時候，玄戈帝君常來看我們，偶爾喝醉了，他紅著眼解釋為何不救我們，因為他一旦允許瑯玕將軍救我們，玄桑定會趁機謀反。他說，若是救了我們，他和瑯玕將軍會死無葬身之地。”一滴淚沿著他的臉頰落下，他吸吸鼻子，接著道：“那時候大家夥中還是相信帝君的，因為他的三言兩語，我們心甘情願的被拘在無妄海中，與敵人沒日沒夜的廝殺，我們在想，這些敵人少一些，帝君救我們耗費的就少一些。”
北冥宸苦笑一聲，接著道：“後來，翀爐放入了無妄海，帝君讓我們沒了輪回，我們才知道，帝王的血是冷的，心是黑的，什麽同生共死的情誼都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的權利。”他用手背抹了一把淚，另一只膝蓋也觸地了，他伏在地上，道：“玄桑有反心是真，帝君不救我們也是真，所以，我恨他們，我帶大家的遺願逃出來，只為覆仇。”
北冥宸鏗鏘道：“今日，只為殺紫虛星君，還請鼎力相助。”
禾苗道：“你我同來此處，本就是為了誅殺紫虛星君，還請起。”
溫柔的聲音響起，姜煞道：“匡弼真君，其實我覺得……沒什麽，我們還是繼續忙正事吧。”
其實即便姜煞沒說完，禾苗也知道他想說什麽，他肯定是想為帝君辯解的，只不過北冥宸的眼神冷的嚇人，他知道他說那些話是一點作用也沒有，所以，也就閉嘴了。
石玉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你會趁機殺姜道長滅口嗎？”
北冥宸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如有必要。”
“啊！”姜煞擡手捂住了嘴，道：“我會守口如瓶的。”
北冥宸露出了邪笑，虎牙尖尖，道：“這是你對我的承諾，若是背棄，我定一片片剮了你。”
姜煞擡起了左手，道“我絕對絕對守口如瓶，還請放心，一定不要剮我。”
北冥宸移開了眼睛，看向了大海深處，道：“沒想到，姜道長還有些可愛。”
姜煞咧著嘴笑，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是嗎？謝謝。”
那日姜煞為了救姜陸和花小寒正面沖突，不懼不畏，他根本不是貪生怕死之人，可今日卻能對北冥宸服軟，能屈能伸，這人確實有些可愛。禾苗道：“我去翀爐引水，你們尋找紫虛星君。”
“師父，我去吧。”石玉看向了她。
北冥宸聽到她的決定，眸色沈了幾分。
姜煞道：“定鼎元君，還是讓石公子去吧，你昨夜已與石公子圓房了，萬一已經有孕，去如此陰邪之地，對孩子不好。”
禾苗聞言，臉上一紅，看向了石玉，道：“小心些，若是應對不了，就盡快出來。”
“弟子遵旨。”石玉躬身行禮後，四人一起出發了。
石玉躍進了翀爐，禾苗、姜煞、北冥宸背對翀爐，各守一方。
洪波湧動，海面上起了萬丈波濤，從四面八方灌入了翀爐，三人迎著巨浪，傲然而立，一炷香後，姜煞用傳音術，道：“找到了。”
禾苗聞聲剛要移向姜煞，灌入翀爐的洪流一瞬間靜止在空中，一樽千丈高的神像破水而出，靈流從它的身上爆開，它襲向了禾苗。
禾苗召出了降服的炎龍，炎龍飛出，兩方靈流相抗，神像抵抗不住，從胸前裂開了，下一刻，破碎成渣。
洪流再一次湧入了翀爐，禾苗乘龍而起，前去相助姜煞，因為剛才破水而出的是三樽神像，姜煞一手挽拂塵，一手持帝鐘，法陣一張張從他的面前飛出，卻只能勉強自保。禾苗道：“到我身後去。”
禾苗召出了玄鐵重刀，劈碎了神像。與此同時，北冥宸也從神像的胸前穿過了，神像頃刻間坍塌。
禾苗註視著前方，警惕著四周，問道：“紫虛星君在哪？”
“不是吧，姜道長，你這是被嚇哭了嗎？”北冥宸有些吃驚。禾苗聽見聲音，回頭去看，果真看到了姜煞臉上的淚痕。
姜煞並不回答北冥宸的問題，他看向了禾苗，自責道：“剛才是知道的，現在不知道紫虛星君在哪了。”
姜煞的聲音有些啞，聽著狀態很不好，禾苗道：“你是受傷了嗎？”
姜煞扯出了一抹笑，道：“沒有受傷，我們繼續找吧。”
石玉還在翀爐裏，禾苗想盡快找到了紫虛星君，她打量過姜煞，確認他沒有受傷後，道：“繼續找。”
三人又各自負責一面了。
巨浪翻湧，可卻沒了任何紫虛星君的蹤跡，他們一直等待，半個時辰，一個時辰，海面一直在下降，可禾苗的心卻被高高懸起，她擔心石玉，可是此刻絕對不是前功盡棄的時候，直到日頭西斜，海中露出了宮殿的金頂，三人合力結成一張法陣將宮殿罩在了其中後，禾苗吩咐姜煞去喚石玉出來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姜煞去了沒多久，身後傳來一聲巨響，耀眼的白光破鼎而出，那束光頃刻間就移到了禾苗的面前，白光散去，眼前立一位身著藍衣的俊美公子，石玉紅著眼眶，望向禾苗。
他眼中的悲傷震顫了禾苗的心，這悲傷下藏著很重的心事，禾苗擡手扶上了他的鬢角，道：“已經找到了，你做的很好。”
一滴淚從石玉的眼眶滾落，他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，溫熱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腦後，他將臉埋在了她的頸間，顫抖著肩膀低聲哭泣。
禾苗輕拍著他的背，道：“沒事了。”那麽多的陰魂圍著他，他一定恐懼極了。
“師父，我只是想你了。”石玉帶著哭腔笑著說完後，站直了身子，他哭紅的眼眶讓她心疼，禾苗鼻子也酸了，她極力忍住了，她笑著道：“我也想你。”
“師父，你看這是什麽？我在翀爐裏抓到的。”石玉擡起了手，一只金色的“雞”被掐著脖子提起了。
禾苗正要細看，姜煞驚呼出聲，道：“是大鵬鳥！”他湊上前，仔仔細細的看，而後笑著道：“是大鵬鳥沒錯了。”他仰起眼看向石玉，道：“石公子，你太厲害了。”他又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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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玉眼中難掩喜色，他似是完全沒有想到，白無憂會在外人面前如此介紹自己。李潔再次問禮，道：“見過□□長。”石玉還禮後邁步走向了禾苗和白無憂。
李潔轉向了姜煞，道：“丞翊星君李潔奉帝君之命前來傳旨，接您去上界接受敕封，向您道喜了。”
姜煞溫柔笑著，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有勞了。”他一點也不吃驚，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
姜陸開心極了，道：“師父要稱為真正的神君了，給師父道喜。”
白無憂似是看到了身旁兩人臉上的疑惑，在身旁施下靜音咒後，低聲道：“會托夢的，姜煞昨夜就知道了。”
禾苗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，白無憂又道：“你和石玉鬧了一整夜，托夢的神君沒有辦法，直接來告訴我了。”
禾苗臉瞬間紅了，她垂下了眼眸，看起來心事重重的，白無憂再次道：“封號是我定的，不滿意的話還可以改。”
禾苗搖搖頭，白無憂看了她半餉，低聲吼道：“難道你以為我昨夜偷聽你們嗎？”
禾苗垂眸不語，卻連耳朵根都紅了。
白無憂低聲斥責道：“混賬！”
禾苗偷偷擡起了眼眸，卻發現白無憂一張寒潭面上飄著紅雲，耳朵根也紅了，她低聲道：“徒兒知錯了。”
立在一旁的石玉，抿唇淺笑，亦是紅著臉。
李潔走到了白無憂的面前，“將軍，我們走吧。”
白無憂點頭。
一行人正欲出發，李潔又停下了，他看看石玉後，又看向了白無憂，白無憂擡眸看向了李潔，寒著一張臉。
李潔尷尬笑笑，移開的目光落在了跟在姜煞身旁的姜陸臉上，後又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上界有規定，凡人不可入，小道長不能同去。”
少年墨色的眸子寫著不服氣，他仰著臉質問道：“那為什麽玉哥哥可以去？”
李潔一時語塞，看向了白無憂。白無憂尚未開口，石玉清淩淩的聲音就傳出了，他道：“因為凡人不可入，而我註定不是凡人。”他立的筆直，底氣十足，神態自若，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，將少年恣意，無懼無畏表現的淋漓盡致。
禾苗聞言，抿唇淺笑，擡眸看他，被他臉上洋溢的自信驚艷，就算給她排練好幾遍，她定然也是無法如此氣定神閑的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。
我家夫君好霸氣啊，禾苗滿眼崇拜。
姜煞溫言後，卻笑彎了眼睛，笑出了梨渦，他看向了姜陸，摸摸他的頭，道：“去書閣讀書，等師父回來。”
姜陸仰著臉看姜煞，道：“我真的不能去嗎？”
姜煞道：“不能。”
姜陸看向了白無憂，道：“仙長，帶上我吧，好不好？”他撒嬌道：“仙長，我真的很想去，帶上我吧。”
白無憂看了他半餉，擡起了眼眸，冷聲道：“帶上他。”
李潔滿臉為難，卻道：“出發。”
姜陸開心道：“多謝仙長。”姜煞躬身行禮，也道：“多謝仙長。”
禾苗實在是沒想到師尊會因為姜陸的撒嬌就答應了他，她偷偷看了一眼寒著臉的白無憂，心道：原來撒嬌對師尊是有用的啊！
禾苗一行立在白玉長階下揚起臉看向位於雲端的宮殿，李潔道：“第一次登臨上界的神君，需要一步步走過這九百九十九級階梯。”
姜陸發出一聲感嘆，道：“好高啊。”
姜煞一張溫柔的臉上寫滿了拒絕，他道：“真的要走上去嗎？”
李潔一張儒雅的臉上掛著禮貌的笑，他道：“願諸位在這長階上有所感悟，請諸位邁步吧。”李潔看向了白無憂，道：“瑯玕將軍，我們先上去吧。”
白無憂道：“不必，我家徒弟今日身體不便，不宜走這長階，我們一同上去。”話音落，長階就縮成了半步高。
禾苗瞬間紅了臉，雖然她確實今日腿軟的厲害，但她修為高深，走這些長階著實是沒有半點問題的。
李潔為難道：“瑯/玕/將軍，我今日已破例帶著凡人來上界了，若再不走這長階，我實在是難以向帝君交代，還請您撤了這道縮地術。”
白無憂寒聲道：“放肆！”
李潔急忙躬身，往後退了一步。
白無憂道：“走。”白無憂一步跨過了巍巍高階，守在天門外的士兵紛紛跪地，齊聲道：“臣等拜見瑯/玕/將軍。”
或許是白無憂身上的威壓震懾的眾人喘不過氣，就連姜煞的臉上都沒了笑意。過了天門，琉璃金頂的宮殿就浮現眼前了。
宮殿前的白玉階下立了一位身著紅衣的年輕公子，腰間別著一根墨笛，出塵絕艷，舉世無雙，是公孫信。
禾苗廣袖中的手慢慢蜷緊，臉上的清冷傲矜在一瞬間土崩瓦解，因為她已經開始盤算如何道歉了。
石玉挨近了她，輕輕撞了撞她的肩。
她擡眸看向他，他點點頭，輕聲道：“別擔心，我來說。”
一行人到了階下，公孫信躬身行禮，道：“瑯/玕/將軍。”
白無憂繼續往前邁步，邊走邊道：“禾苗已與石玉完婚。”公孫信跟在他身旁，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石玉道：“那日實在是無奈之舉，師叔恕罪。”
公孫信也不看他，只道：“無事。”他低聲對白無憂道：“今日受封的還有一位，叫北冥宸，表哥可知道？”
白無憂道：“何事？”
公孫信道：“無妄海旁鮫人作惡，北冥宸一人屠盡爻村惡妖。鮫人成仙的紫虛星君牽扯其中，現在逃到無妄海的去了。帝君點將捉拿，全都無功而返，此事估計要交給你了。”
白無憂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，他道：“帝君為何不自己去？”
“表哥！”
白無憂淡淡道：“開個玩笑罷了。”
公孫信道：“完全不好笑啊。誰家帝君親自涉險的，況且若都是帝君親自去處理，那還敕封這麽多神君做什麽！”
“你說的對！”
“……你煩死了！”
禾苗見公孫信如此，心情徹底放松下來，抿唇淺笑，心道：看來師叔是完全不計較那日的事了。
邁步入殿，入眼便是端坐高位的玄戈帝君，墨衣黑甲，高冠束發，身如巍山，眼如寒淵，禾苗見到他，真正懂得了什麽叫帝王之相，王者之氣。高位的玄戈帝君看向了她，寒著一張臉，看不出喜怒，禾苗很快垂下了眼眸。
殿中眾神看了過來，白無憂躬身行禮，道：“參見帝君。”
一行人同他一道躬身。
“平身。”
丞翊星君走出一步，朗聲道：“瑯/玕/將軍座下弟子禾苗敕封定鼎元君，賜居定鼎聖宮。無妄海爻村北冥宸敕封匡弼真君，皇極觀道修姜煞敕封穹蒼真君，護法定鼎元君左右。”
本以為他們三人會平級的，卻不曾想，她成了一殿的主神，他們兩成了她的左右護法，她的功德未必有他倆多，這讓旁人看了，定要說上一句，是靠了她師尊瑯玕將軍的蔭蔽。
不過她也確實是靠了師尊的蔭蔽，禾苗躬身行禮道：“謝帝君。”與她一起躬身行禮的還有的姜煞和北冥宸。禾苗原本是打算開口提石玉在誅殺花鏡元君之事上有功勞的，可此刻她完全說不出口了，因為姜煞苦修多年也只是被封了真君而已。
禾苗直起身後，看向了北冥宸，畢竟以後神像都要供在同一個殿裏了，兩人之間隔著兩三丈，距離不遠，她一看向他，他也回過臉看她，向她微微頷首。
劍眉星目，一身正氣，身著黃色道袍，墨發用一根黑木簪整齊束在頭頂，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端。
禾苗向北冥宸頷首後，收回了目光。
威嚴的聲音從高位傳出，玄戈帝君道：“上界接連折損兩位神君，四方禍事不斷，諸位往後當更加正己守道，克盡厥職，以報天地厚德。”
“臣等謹遵帝君法旨。”眾神皆恭敬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無憂，玄桑逃到無妄海去了，你得走一趟了。”
白無憂躬身道：“紫虛星君修為高深，臣有心無力。”
師尊這是直接拒絕了嗎，這可是帝君啊，怎麽半分面子都不給，帝君喚師尊無憂，他喚他的名，這說明他們的關系應該是很親近的，禾苗心中疑惑，念頭一轉，她又發現帝君的那句話裏，還喚了紫虛星君的名字，這樣來說，對於修為高深的神君，帝君都會喚他們的名字了，這樣看的話，師尊於帝君也不是很親近了。不過師尊畢竟是臣下啊，這樣的態度真是十分奇怪了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玄戈帝君道：“前幾日鎮守邪祟的萬年龍魂被拘，一番追查，最後在穹蒼真君修道的清泉山發現了龍魂蹤跡，本座趕到時，龍魂已經隱匿，不過，倒是有另外的發現。”
禾苗心裏咯噔一下，心道：完了，帝君發現石玉打碎他神像的事了。
玄戈帝君擡眸看向了石玉。
石玉迎上他的目光，恍然大悟道：“那只藍色的蝴蝶是你。”石玉這一提，禾苗這才想起，那日石玉說他看到了一只蝴蝶，可當時她根本沒有感覺到那裏多了一個人，果真是帝君，修為深不可測。
“是本座的□□，不過也可以這樣說。”玄戈帝君看著石玉，笑著道：“沒想到，你竟能看得到我，你比本座認為的還要強一些。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謝帝君誇獎。”
禾苗雖未看他，也知他是笑得一臉明媚了，帝君並沒有責怪損毀神像之事，禾苗放下心來，也抿唇淺笑，雖然是在誇石玉，可她卻是一樣自豪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石玉，定鼎元君的弟子，也是她的夫君。”語氣鏗鏘，擲地有聲，說罷，他笑著看向禾苗，禾苗也仰著臉看向他，回應他的是一樣明媚的笑臉。
滿殿的神君都看了過來，神色各異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本座以為你一定有能力誅殺叛逃的紫虛星君，你可願意去？”分明是一句問句，可威嚴至極，絕對不容悖逆。
石玉負手在背，迎上玄戈帝君的目光，笑著道：“自當不辱使命，只是，帝君打算如何封賞我？”
玄戈帝君道：“自當厚賞。”
石玉道：“紫虛星君的宮觀全部更替為定鼎聖宮，如何？”
玄戈帝君笑而不語，滿殿神君皆是滿目震驚，丞翊星君往石玉面前邁了一步，開口是與他樣貌十分相稱的儒雅聲音，他道：“□□長大抵不知，這紫虛星君的宮觀遍布天下，僅次於玄戈帝君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石玉彎彎眼睛，道：“甚好。”他又看向了玄戈帝君，道：“如何？”
禾苗擡手捏捏他的衣袖，示意他別說了。因為宮觀越多，她得到的天地靈氣就越多，宮觀修建多少，都是有規制的，宮觀對應著神君的地位，若是照石玉說的做，她在這上界將是一人之下，萬人之上，她初登上界，如何配得上這樣的地位，即便配得上，這殿中有資歷的神君又豈能甘心。
石玉卻仰著臉看著玄戈帝君，並不理她。
玄戈帝君卻突然笑了，道：“你這個貪心的年輕人。好。就依你。”
此話一出，滿殿神君看向石玉與禾苗的目光更加覆雜了，還有看向白無憂的，皆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石玉躬身行禮，道：“謝帝君。”禾苗與他一同彎下腰去，與此同時，彎下腰的還有姜煞和北冥宸，禾苗是主神，他們是護法，禾苗的宮觀越多，他們的也就越多，如此一來，他們得到的供奉要比這殿內大多神君的還要多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定鼎元君與座下護法與石玉同去，本座等你們凱旋歸來。”
“遵旨。”
“即刻出發。”
“是。”
白無憂與他們一同行了禮，打算跟他們一起走，玄戈帝君道：“無憂，你留下，眼下有一件要緊事需要你去辦。”
“回稟帝君，花鏡元君的後人產業遍及五城，他驟然離世會引得百姓竟會驚慌，此事雖是下界事，可卻因上界神君而起，所以，臣請旨處理此事，臣辦完此事定當盡快趕回。”白無憂恭敬躬身。
玄戈帝君道：“司正星君，此事交給你去做，務必做到盡善盡美。”
突然被點名的公孫信一個激靈後，道：“謹遵帝君法旨。”
玄戈帝君道:“其餘人都退下吧。”
禾苗一行出殿後，好幾位神君上前同她問禮，她一一還禮。待眾人散去，公孫信看向禾苗，叮囑道：“此去萬事小心。”
禾苗躬身，道：“弟子謹記師叔囑咐。”
公孫信低聲道：“你家師尊以花家的錢銀為幌子，不惜以你的名節做犧牲，想讓帝君以為他是個貪財世俗的人，對他少幾分忌憚，可帝君卻全然不信。你此去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。”
禾苗心中暗自思量，無聲道：這很不合理啊，若是師尊真想不引起帝君的註意，就不會讓她插手花城的事。“師叔，師尊為何會與帝君不合？”
“權利，女人。”公孫信提到這些，眼神黯淡了許多，他道：“總有一日，他們兩之間會有一場惡戰”。
禾苗沈聲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剛才殿上的氣氛她看在眼裏，公孫信這話說的極對。
“我去花城了，他，我帶回去吧。”公孫信看向了姜陸。
禾苗本以為這少年又要纏著姜煞不肯走了，可沒料到，他仰起臉對姜煞道：“師父，我會好好修行，等你回來的。我一定會讓所有人看到，我才是最強的那個。”
他語氣裏很不服氣，他有這個情緒也不難猜，因為他進殿後，帝君只看了一眼，就移開了目光，可卻親口誇讚了石玉。
姜煞摸摸他的頭，看向了公孫信，恭敬道：“煩勞司正星君將我家弟子送回松間觀，並囑咐觀中大弟子對他嚴厲管教。”
不等公孫信開口，姜陸就道：“我對花城熟，我留在花城能幫忙。”他笑著看向了司正星君，道：“神仙哥哥，你帶著我修行幾日吧。”一雙黑眸裏盛滿星光，盡是少年人的真誠。
留在觀中修行自然是不比跟著公孫信修行來的快，這孩子心思果真有些多，不過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，他動這樣的心思，也不是什麽錯事。禾苗眼角的餘光掃過了石玉，只見石玉一副鄙夷的模樣，那日，石玉就說他不喜歡姜陸的，只怕此刻見姜陸如此諂媚，更加不喜歡了。
公孫信笑著伸出了手，道：“這幾日跟著我吧。”
姜陸也伸出了手，只不過沒有牽上公孫信的手，而是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，發出清脆的響聲，他笑著道：“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公孫信笑彎了眼睛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見他們兩人相處融洽，姜煞笑的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沒想到，小六子與司正星君如此投緣，原本還擔心小六子回了松間觀後，弟子們管不住他，這下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禾苗回過頭向殿內看了一眼，她原本打算與師尊道別再出發的，可眼下看來，師尊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，她看向了身旁黃色道袍、劍眉星目的北冥宸，道：“煩請匡弼真君帶路了，路上為我們講講無妄海的事。”
北冥宸結成了法陣，四周景色快速更替，他開口道：“無妄海是埋葬天地大戰後死去魂靈的地方，說是埋葬，其實是拘禁，戰死的魂靈太過陰邪，為了防止他們禍亂天地，帝君與眾神在無妄海上設下了重重法陣，並將鮫人化神的紫虛星君的道場設在了此處，建立了爻村，專門負責看管。”
禾苗眸色逐漸沈了下去。
石玉問道：“交戰雙方的魂靈糾纏在一起，相鬥不止，帝君是如何將自己人和敵方分開的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並未分開，全部關在了一起，帝君除了派紫虛星君看管，還在無妄海下安放了翀爐，翀爐的火常年不滅，用於煉化亡靈。”
石玉道：“如此，英勇戰死的亡靈豈不是也不得安息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不僅不得安息，連輪回也入不了。帝君與瑯玕將軍因為這件事當眾爭吵，大打出手，瑯玕將軍輸了後，就顯少與人親近了，因為他令他寒心的是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，與他並肩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討還公道。”
原來，剛才在殿內她感覺到北冥宸偷看師尊是真的，他十分崇敬師尊。禾苗問道：“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事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年歲稍長的神君都知道這事，這次無妄海出事，他們想起了往事，就議論起來了，我無意間聽到了。”
姜煞道：“聽得出來，匡弼真君認為在這件事中，帝君做的不對，可是，我以為，帝君只能如此做，也必須如此做，他是帝君，要為天下眾生考慮，救出那些亡靈耗費太大，一旦其他妖邪趁虛而入，又是一場浩劫。”
北冥宸斜睨了姜煞一眼，道：“穹蒼真君果真是皇族血脈，目光遠大。”
姜煞急忙解釋道：“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說，對帝君很不公平，帝君他是為了大多人著想。”
北冥宸也不看他，只道：“你說的對！”
姜煞尷尬笑笑。
禾苗擡眸看向了北冥宸，因為他說的這句話是剛才師尊噎師叔的話，她覺得有些奇妙。她道：“匡弼真君，勞煩你接著說了，剛才說到，建立爻村。”
北冥宸道：“無妄海中因為鎮壓了無數魂靈，靈氣充沛，對於修行有益，紫虛星君私自將自己的同類移到了無妄海中，鮫人的壽命本就比凡人長，如此修行，他們的修為與壽數都遠遠超過了常人，他們在海底建成了神殿，紫虛星君是那裏的帝君，爻村從一個小小的村落變成了一座占地萬丈的城池。”
姜煞疑惑道：“如此大的城，就沒人發現嗎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紫虛星君設下了結界，與外界置物的都是城主精心挑選的。”
姜煞道：“那你是如何發現的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我出生在爻村。”
姜煞吃驚道：“你在爻村長大？！”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。”北冥宸接著道：“但我是孤兒。”他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因為城主搶我回去與她結親，我不願意。”
三人皆是一怔，姜煞驚呼出聲，道：“然後你屠了城？！”
“嗯。”聲音冷冷的，聽不到任何起伏。
姜煞問道：“你也殺了她？”
“殺了。”
安靜很久，姜煞道：“城中的鮫人可有作惡，除了搶親之事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殺人放火不曾有，但卻奴役人族，這算作惡嗎？”
姜煞思慮良久，最終選擇了沈默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禾苗問道：“那匡弼真君以為，他們算是作惡嗎？”
北冥宸道：“我是人，我不會站在鮫人的立場上考慮這個問題，他們自然是在作惡，不然，我為何要屠城？！”
禾苗笑笑，沒有回答，因為她不知道那些鮫人具體是如何對待人族，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。
清淩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，石玉道：“你屠城是因為被強迫成親。”
北冥宸道：“也可以這樣說，所以，你們覺得我雕心雁爪？”
禾苗眸色一沈，石玉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北冥宸沒有明白過來，道：“嗯？”
石玉問道：“雕心雁爪是什麽意思？”
北冥宸微微一怔，而後道：“是心狠手辣的意思。”
“我只是讀書少，不知道雕心雁爪的意思，並不是故意使你難堪。”石玉看向了禾苗，笑容溫柔，他道：“師父，雕心雁爪是哪四個字啊？”
“我寫給你看。”禾苗伸手拉過了他的手，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。
變化的景色慢慢停了，擡眼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，此時剛過正午，本該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刻，可立在這海邊，卻身上發涼。
環顧四周，並沒有村莊的影子，紫虛星君這是將村莊也藏起來了，禾苗伸手牽上了石玉的手，在他手心輕輕寫道：“小心，北。”
禾苗很懷疑北冥宸，因為依照他的說法，在爻村裏人族是被奴役的，可若是被奴役，他如何能有這麽高的修為，聽他說話，像是讀過很多書的樣子，如何想，他都是被善待的。如此，他屠城就很沒有道理。而且，既然是屠城，那這人就都死完了，紫虛星君完全沒有必要再耗費靈力隱匿它。
石玉捏捏她的手，笑著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姜道長，你修為最低，待會兒一定要跟緊我和我家師父，畢竟你剛才惹得匡弼真君很不高興，他是一定不會救你的。”
姜煞笑的溫柔，並沒有因為石玉說他修為低生氣，而是道：“煩勞石公子和禾姑娘照拂了。”他又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也要勞煩匡弼真君多加照拂了。”
北冥宸冷著一張臉，點了點頭。他看向了禾苗，道：“定鼎元君，紫虛星君一定是將整座城移進了無妄海中，有海水做屏障，加上他設下的法陣，外面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他的。要想找出他，只有一個方法，就是將海水引進翀爐中。”
姜煞震驚道：“移海？！！！”
禾苗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海面，道：“這恐怕難以完成。”
石玉看向了遠處，道：“我找到了翀爐的位置了。”
“可以完成，只需要一人入這翀爐，不斷將海水引入就可以了，不需要耗費太多靈力的，因為翀爐本身就具有吞食的能力。只是，翀爐一直在煉化戰死的亡靈，裏面怨念深重，進去的人極容易受其侵擾。”北冥宸頓了頓，接著道：“我殺人太多，不宜入內，姜道長修為不高，所以，進去的人只能是定鼎元君，或者石公子，我建議是石公子進去，因為定鼎元君太過貌美，而亡靈中大多是青年男子，他們中很多未來得及成家就戰死了。”
因為北冥宸的最後一句，禾苗擡眸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北冥宸眉頭微蹙，道：“定鼎何意？”
禾苗冷聲道：“你是逃出來的亡靈，是也不是？”
石玉與姜煞的身上一瞬間激蕩起靈力，鼓動了衣袍。
北冥宸微微一怔，而後笑了，他一笑，就露出了兩只尖尖的虎牙，露出幾分年輕人的俏皮，他道：“不愧是瑯玕將軍的弟子，真是明察秋毫、睿智無雙。”他單膝跪地，拱手行禮，道：“瑯玕將軍座下副將廖北參見定鼎元君。”
禾苗道：“為何想引石玉到翀爐中去，是還想救人嗎？”
北冥宸垂下了眼眸，道：“救不出來了，他們將念都給了我，他們現在連自己是人這件事都不知道了。”
怪不得他用能力屠盡鮫人一族，原來是集結了所有人的念，禾苗道：“你是如何從亡靈變成了人？”
北冥宸低著頭，緩緩道：“不清楚，我睜開眼時，就躺在了海邊，應該是誰家孩子貪玩溺亡了，我住進了他的身體。”
禾苗道：“為何屠城？”
“因為紫虛星君，我恨他，恨鮫人一族。我們剛開始被拘在無妄海中的時候，玄戈帝君常來看我們，偶爾喝醉了，他紅著眼解釋為何不救我們，因為他一旦允許瑯玕將軍救我們，玄桑定會趁機謀反。他說，若是救了我們，他和瑯玕將軍會死無葬身之地。”一滴淚沿著他的臉頰落下，他吸吸鼻子，接著道：“那時候大家夥中還是相信帝君的，因為他的三言兩語，我們心甘情願的被拘在無妄海中，與敵人沒日沒夜的廝殺，我們在想，這些敵人少一些，帝君救我們耗費的就少一些。”
北冥宸苦笑一聲，接著道：“後來，翀爐放入了無妄海，帝君讓我們沒了輪回，我們才知道，帝王的血是冷的，心是黑的，什麽同生共死的情誼都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的權利。”他用手背抹了一把淚，另一只膝蓋也觸地了，他伏在地上，道：“玄桑有反心是真，帝君不救我們也是真，所以，我恨他們，我帶大家的遺願逃出來，只為覆仇。”
北冥宸鏗鏘道：“今日，只為殺紫虛星君，還請鼎力相助。”
禾苗道：“你我同來此處，本就是為了誅殺紫虛星君，還請起。”
溫柔的聲音響起，姜煞道：“匡弼真君，其實我覺得……沒什麽，我們還是繼續忙正事吧。”
其實即便姜煞沒說完，禾苗也知道他想說什麽，他肯定是想為帝君辯解的，只不過北冥宸的眼神冷的嚇人，他知道他說那些話是一點作用也沒有，所以，也就閉嘴了。
石玉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你會趁機殺姜道長滅口嗎？”
北冥宸看向了姜煞，道：“如有必要。”
“啊！”姜煞擡手捂住了嘴，道：“我會守口如瓶的。”
北冥宸露出了邪笑，虎牙尖尖，道：“這是你對我的承諾，若是背棄，我定一片片剮了你。”
姜煞擡起了左手，道“我絕對絕對守口如瓶，還請放心，一定不要剮我。”
北冥宸移開了眼睛，看向了大海深處，道：“沒想到，姜道長還有些可愛。”
姜煞咧著嘴笑，梨渦淺淺，道：“是嗎？謝謝。”
那日姜煞為了救姜陸和花小寒正面沖突，不懼不畏，他根本不是貪生怕死之人，可今日卻能對北冥宸服軟，能屈能伸，這人確實有些可愛。禾苗道：“我去翀爐引水，你們尋找紫虛星君。”
“師父，我去吧。”石玉看向了她。
北冥宸聽到她的決定，眸色沈了幾分。
姜煞道：“定鼎元君，還是讓石公子去吧，你昨夜已與石公子圓房了，萬一已經有孕，去如此陰邪之地，對孩子不好。”
禾苗聞言，臉上一紅，看向了石玉，道：“小心些，若是應對不了，就盡快出來。”
“弟子遵旨。”石玉躬身行禮後，四人一起出發了。
石玉躍進了翀爐，禾苗、姜煞、北冥宸背對翀爐，各守一方。
洪波湧動，海面上起了萬丈波濤，從四面八方灌入了翀爐，三人迎著巨浪，傲然而立，一炷香後，姜煞用傳音術，道：“找到了。”
禾苗聞聲剛要移向姜煞，灌入翀爐的洪流一瞬間靜止在空中，一樽千丈高的神像破水而出，靈流從它的身上爆開，它襲向了禾苗。
禾苗召出了降服的炎龍，炎龍飛出，兩方靈流相抗，神像抵抗不住，從胸前裂開了，下一刻，破碎成渣。
洪流再一次湧入了翀爐，禾苗乘龍而起，前去相助姜煞，因為剛才破水而出的是三樽神像，姜煞一手挽拂塵，一手持帝鐘，法陣一張張從他的面前飛出，卻只能勉強自保。禾苗道：“到我身後去。”
禾苗召出了玄鐵重刀，劈碎了神像。與此同時，北冥宸也從神像的胸前穿過了，神像頃刻間坍塌。
禾苗註視著前方，警惕著四周，問道：“紫虛星君在哪？”
“不是吧，姜道長，你這是被嚇哭了嗎？”北冥宸有些吃驚。禾苗聽見聲音，回頭去看，果真看到了姜煞臉上的淚痕。
姜煞並不回答北冥宸的問題，他看向了禾苗，自責道：“剛才是知道的，現在不知道紫虛星君在哪了。”
姜煞的聲音有些啞，聽著狀態很不好，禾苗道：“你是受傷了嗎？”
姜煞扯出了一抹笑，道：“沒有受傷，我們繼續找吧。”
石玉還在翀爐裏，禾苗想盡快找到了紫虛星君，她打量過姜煞，確認他沒有受傷後，道：“繼續找。”
三人又各自負責一面了。
巨浪翻湧，可卻沒了任何紫虛星君的蹤跡，他們一直等待，半個時辰，一個時辰，海面一直在下降，可禾苗的心卻被高高懸起，她擔心石玉，可是此刻絕對不是前功盡棄的時候，直到日頭西斜，海中露出了宮殿的金頂，三人合力結成一張法陣將宮殿罩在了其中後，禾苗吩咐姜煞去喚石玉出來。
☆、無妄海建功立業
姜煞去了沒多久，身後傳來一聲巨響，耀眼的白光破鼎而出，那束光頃刻間就移到了禾苗的面前，白光散去，眼前立一位身著藍衣的俊美公子，石玉紅著眼眶，望向禾苗。
他眼中的悲傷震顫了禾苗的心，這悲傷下藏著很重的心事，禾苗擡手扶上了他的鬢角，道：“已經找到了，你做的很好。”
一滴淚從石玉的眼眶滾落，他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，溫熱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腦後，他將臉埋在了她的頸間，顫抖著肩膀低聲哭泣。
禾苗輕拍著他的背，道：“沒事了。”那麽多的陰魂圍著他，他一定恐懼極了。
“師父，我只是想你了。”石玉帶著哭腔笑著說完後，站直了身子，他哭紅的眼眶讓她心疼，禾苗鼻子也酸了，她極力忍住了，她笑著道：“我也想你。”
“師父，你看這是什麽？我在翀爐裏抓到的。”石玉擡起了手，一只金色的“雞”被掐著脖子提起了。
禾苗正要細看，姜煞驚呼出聲，道：“是大鵬鳥！”他湊上前，仔仔細細的看，而後笑著道：“是大鵬鳥沒錯了。”他仰起眼看向石玉，道：“石公子，你太厲害了。”他又看向了北冥宸，道：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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